电梯一层层上升,盛修眼底淬燃的火光一寸寸湮灭成幽暗的凌厉。
“是拿你那点儿用扫帚扫成一堆都装不满一簸箕的感情?还是拿你这副装人都装不像的皮?”
谢共秋眼里终于有了细小的情绪。
在局限紧绷的空间里,即使是被盛修攥紧襟口威逼,他都冷淡得彷如事不关己的局外人,直到这一刻,从眼底的深水中终于浮现出一缕晃动。
闻人清和摘掉了眼镜,冷冷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。
在场没有其他人,他不准备做谢共秋和盛修之间的调停者。
但也不想看事态进一步失控,于是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,没有任何情绪不抱希望地开口:“你们都冷静点儿。”
盛修森冷的目光从谢共秋脸上挪开,盯住闻人清和时眼底威压不退,眼角被笼罩的顶光压出一道细长的线,“你,最好别是下一个。”
闻人清和拇指和食指捏上眉心:“你们的事,与我无关。”
盛修呵了声,没说信或不信,他转头看着谢共秋苍白而深邃的脸。
“谢共秋,你带我妹妹去拳场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,我就问问你,一个连冷暖疼痛都需要自残刺激才能感知的怪物,和混在金子里的玻璃碴有什么区别。”
“我妹妹要得到的是最宝贵的金子,不是廉价冷冰冰的无机石头!”
盛修脑海中浮现出花祈夏璀璨如星空的笑眼,那些明媚的,天真的,乐观且自由的面庞在他大脑中越是清晰,他就越恨不得把这些别有用心的混蛋卸了喂狗。
“我知道。”
谢共秋凝视着盛修的眼睛,几乎无法抑制地从他说出的“花祈夏”三个字里撷取:那个阳光灿烂午后,波光粼粼的河面和翻腾雀跃的鲤鱼。
巧克力伴随阳光融化的温度在这间冰冷坚硬的空间里,烘暖了他身体内运作的器官与游走的血液。
谢共秋耳边传来电梯即将到达的播报声,他许久后平静道:“我在学。”
“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可笑吗。”
听见他的话盛修荒诞地笑了声,“我妹妹不是你的模拟卷,学?”
他声音仿佛足以震碎谢共秋冷静外壳的剑鸣,敲打得谢共秋眼底波澜激荡,映衬出盛修阴沉的眉眼,“你怎么学?”
盛修的质问接踵而至,轻缈而咄咄逼人,“你见过她第一次看到下雪时候的表情吗,见过她哭过几次笑过几次?还是了解她的喜好?她爱什么讨厌什么,她喜欢用哪根逗猫棒喝哪家的奶茶。”
盛修说起来眼中便像火焰覆了雪,熊熊燃烧之下是冰雪消融的复苏,“姓谢的,别恶心人了,错过十八年的考题,你怎么学得完。”
“对。”
谢共秋的一声格外短促,蓦然抬头看向盛修,周遭陷入一片无法计量的长久死寂,谢共秋的话格外清晰地游走在金灿华丽的电梯间里——
“只有你没有错过。”
谢共秋缓缓张开了唇,“所以,谁才是真的居心叵测,谁才是真的恶心。”
闻人清和听见这话,倏然看向盛修。
后者脸上的怒火与质问顷刻间如台风卷席般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盛修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眼底沉淀着无法名状的冷静,他微微一笑,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泄出来的,“少放屁,我跟你们不一样。”
谢共秋狭长的眼睛弧度终于眯了起来,冷光沉于晦暗。
盛修另只手食指点上谢共秋的心口,一字一顿,“想给你这张人皮添点儿活人气,自己去庙里烧香拜佛,别特么拿我妹妹当菩萨,否则——”
叮咚。
电梯大门开启,盛修攥着谢共秋衣领的手因发力而青筋凸起,谢共秋喉结翕动,不为所动的冷漠下是逐渐凝聚的风暴,仿佛某种可怕的对峙即将冲上顶峰!
——砰!
电梯外间垃圾桶被踢到的响动猝不及防刺破了空气。
“哥?学长?……闻人先生?”
剑拔弩张的气氛哗啦一散!
转瞬之间所有人脸上的种种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盛修陡然松开谢共秋的领口转身,谢共秋睫毛迅速轻颤间垂眸掩去了眼底可怖的锋芒,干净利索地抬头望向电梯外的女孩。
花祈夏“呲儿呲儿”倒吸冷气揉了揉被垃圾桶磕到的膝盖,她睡衣外严实裹了件酒店浴袍,头发随意扎在后脑,一簇不服管教的发丝从耳朵后面探出来。
女孩眼里困顿的睡意还没散去,她眨了下眼,惊讶看着电梯间里三个熟悉身影。
见他们站得笔直,不动也不出来,一脸懵地缓缓张嘴,问:“你们……干嘛呢?”
“咳。”盛修轻咳一声,从容坦然,率先走出电梯间。
闻人清和手从西裤口袋里伸出来,笑道:“晚上好啊祈夏。”
“……好好。”花祈夏懵懵懂懂地抬手,目光疑惑地在三个人脸上转。
“不是让你早点睡觉吗
第90章 一触即发(二合一)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